廉政读书:抽丝剥茧看美元霸权
——读《货币政治》
来源:中国纪检监察报
7月16日,“布雷顿森林:75年后”国际会议在法国巴黎召开,多国与会人士反对贸易保护主义,呼吁多边合作,改变美元霸权地位。
天下苦美元霸权久矣!当今世界,呼吁控制、削弱美元霸权,维护全球经济金融稳定健康发展的呼声越来越强烈。
“美元霸权从表面上看是一个金融问题,实质是一个政治问题”。《货币政治》一书追根溯源探究美元的前世今生,为认识当前波谲云诡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提供了一个可以信赖的视角。
1792年诞生的美元,在很长时期只是缩手缩脚的区域货币,经历了一个由弱变强的过程,才取得了国际货币的地位。历经一战、二战,美国迫使英国交出了英镑的国际货币职能,通过《布雷顿森林协定》,建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资本主义货币体系;1971年,美国放弃建立布雷顿森林体系时的承诺,美元与黄金脱钩,彻底挣脱了捆住手脚的黄金“绳索”,成为了肆无忌惮的霸权美元。这一过程,固然有两次世界大战爆发、美联储得以成立等历史机遇的神助,但不乏苦心孤诣的战略布局,更离不开硬打硬的综合国力支撑。《货币政治》将“过人的创新能力”“雄厚的经济实力”“超强的军事实力”“巨大的包容能力”,比喻成美元霸权的“四大支柱”,这对货币国际化颇具启迪价值。
从书中对美元霸权兴起、鼎盛、式微的分析,不难看出,美元成为国际货币,也曾为世界经济作出过贡献。只是,当霸权思维深入骨髓,视美元的国际货币职能为禁脔,就会背叛初心,从造福滑向祸害。国际铸币税收益、国际通货膨胀税收益、国际收支失衡带来的利差收益、事实不会归还的存量收益、美元周期带来的超级利润……《货币政治》逐一盘点了美元霸权巧取豪夺的贪婪伎俩。
《货币政治》对美元霸权的危害剖析得鞭辟入里。不走占领别国国土、掠夺别国资源、奴役别国人民的老路,美元霸权以军事为“压舱石”,通过美元环流,对别的国家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收割”:助力苏联解体、让俄罗斯深陷衰退泥淖、使阿根廷等被困“拉美陷阱”、使东南亚国家深跌难起、对欧洲日本等盟友也同样“修理”等,中国也承受着美元霸权带来的外汇储备激增、通货膨胀、房价猛涨等不良影响……
霸权地位形成不易,成为众矢之的后的维护就更难。《货币政治》独辟蹊径,用蓝色、紫色、黑色、无色等四种颜色,来归类标注维护美元霸权的手段,可谓一针见血:“挂钩黄金”“援助欧洲”“链接贸易”这蓝色行动的“三板斧”,为美元霸权的粉墨登场铺路架桥,虽主观上为称霸,但客观上多少还有利于世界经济的恢复发展;“坚决保证石油用美元计价”“向拉美等国家和地区提供经济援助”“向别国进行金融主权渗透”这紫色行动的“三张牌”,无论主客观,张张牌都唯美国自身利益至上;“操控石油”“操控粮食”“操控货币”这黑色行动的“三服药”,服服药都是欲将危及其霸权的新兴国家崛起势头予以扼杀;“借口维护人权”“借口消除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借口反恐之战”这无色行动的“三类战”,场场战都表明为了美元霸权,必要时战争机器可以从幕后走向台前,赤裸裸地亮出美元信用“暴力抵押”的本质——这种屠害生命的战争手段,在作者看来“已不能用颜色来表示,只能‘无颜以对’”,故标注为“无色”。
货币不过是一种金融工具,世界也需要一种或多种国际性货币来助推经济发展。美元成了霸权主义的“轻骑兵”,货币何辜?货币国际化应当还有一种充满智慧、善意、包容共享的路径。这也许能从东方智慧中找到破解之道!
孟子有言,“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一国货币的趁势崛起,有其趋势规律。不过,趁势崛起的文化传统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在于是靠王道还是依赖于霸道。不同的崛起路径,带给世界的影响和结局是截然不同的。霸道则唯我独尊、掠夺欺凌,王道则推己及人、兼利天下;霸道必怨声载道、众叛亲离,王道必得道多助、应者云集。
《货币政治》并不晦涩枯燥,通篇娓娓道来,通俗随和,结论和观点背后,有条分缕析的历史数据和事实支撑,犀利当中有理性,严谨当中有幽默,给人很强的现场代入感。这得益于该书脱胎于讲课稿。时值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不久,到高校任纪委书记的徐鸿受邀给学生答疑释惑,这课一讲便是五年,其间如琢如磨,对讲课稿打磨完善。此后几年,书稿又几经修订,直至2018年1月才出版发行。时间,会是一本书最好的编辑和读者。2019年4月,在中美贸易争端举世瞩目之际,得以再版,恐怕与此书厚积薄发的严谨、紧扣全球经济热点的敏锐有莫大关系。
货币是一面魔镜,折射着正与邪、善与恶、美与丑。货币当中有政治,从一纸钞票的轻飘飘上,能掂出国际政治风云变幻的沉甸甸。合上《货币政治》,就能明白,汇率曲线何以会牵动世界心跳,金融冲突何以成为不见硝烟的战争?这面魔镜对我们迎接挑战、化解风险具有启示和借鉴意义,也令我们更加自信,更加冷静地走向未来。